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扯春笋

  时序进入暮春后,气温升高,天气和暖,万物欣欣向荣,正是春笋萌发破土、蓬勃生长的时节。

  老家山多,野生的竹子也多。但凡生长竹子的地方,一到春天,都会长出竹笋。这些竹子,都是清一色的小竹子,粗细跟成人大拇指差不多。别看它们个头细小,用处却极大。竹竿是扎篱笆、搭豆角架的好材料,竹篾可编织竹箩、竹篮、竹篓等用具;而它们的笋子呢,味道鲜美甜脆,是餐桌上不可多得的山珍佳肴。

  每年清明前后,山上的竹笋开始进入盛产期。那一片片、一丛丛竹林下,一根根小笋子,在某一个日子,似乎约好了一样,突然冒出地面,密密麻麻的,到处都是。那毛茸茸的笋尖,水灵灵的,煞是可爱。

  笋子的生长速度极快,只需三五天时间,便可长至尺许,若不赶紧扯去,就会错过最佳采收期,那就只能让它长成竹子了。

  挖野藠、捡雷公菌、扯笋子这些活儿,都是我们这些乡里小孩们春天里最喜欢做的事情。笋子一长出,我们就开始上山扯,一直扯到大半个多月后才罢手。笋子一茬一茬地生长,怎么扯也扯不完。头几天刚扯过的地方,过两天又会长出一批新笋子。而那些没有被扯掉的笋子,十天半月之后,笋壳自动脱去,便会长成一根亭亭玉立的新竹子。

  每天下午一放学,我们便相约结伴,到村后山上扯笋子。只需个把时辰的工夫,便可满载而归。而一到星期天,我们便常常携带一把柴刀、背着竹篓、拎几个布袋上山,一扯就是大半天。估摸着扯得差不多了,贪心的我们才很不情愿地停下来,割几根青藤,扎好装满笋子的袋口,再砍一根手臂粗的小灌木,当作扦担,一路走走歇歇,气喘吁吁,将一担沉甸甸的笋子挑回家。

  扯笋子,也有一些讲究。一般来说,向阳的山坡,竹笋比背阴的山坡要出得早些,也长得大根些;尤其是岩石边上的地方,笋子长得格外粗壮,人见人爱。

  扯回来的笋子,不宜久放,最好是尽快将笋壳剥掉。而剥笋壳这活计颇费时间。若沿着根部往上逐张去剥,那费时更多。很快,我们也学会了大人们教给的一个好办法——从笋尖往下剥,速度就快多了。先撕开笋尖壳叶,再用食指卷着壳叶往下卷,几卷下来,便将整根笋壳剥得一干二净。有时剥累了,我们便选一些粗大的笋壳,将其铺展开,在根部处反折三道,再撕成梳子状,然后松手,张开的笋壳便又卷缩起来,于是,一把可爱的“小伞”就做出来了。

  剥去了壳的笋子,碧绿葱翠,煞是养眼,掰成半指长一截,撒点红辣椒粉素炒或拌入酸菜焖煮,都特别开胃爽口;用来炒新鲜猪肉或腊猪肉,则是上佳的天然食材;而那些嫩笋子,切碎后炒蛋饼,味道更是一绝。吃不完的笋子,开水焯过后,再晾晒干或用火烘干,制成风味别具的笋干,储存好,随时可以享用。

  来自山间的小笋子,清秀挺拔,土色土香,可谓是春天馈赠给人间的一件珍贵的礼物。夹一筷春笋,味蕾狂欢的同时,更感受到春天的美好与可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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