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浅冬,一幅自然山水的图画,叶黄、松翠、月白。一抹简静,一卷寂寞,一份清美,适宜这样日子品读岁月、慢煮时光。
作家汪曾祺在散文集《慢煮生活》中写道:“我以为,最美的日子,当是晨起侍花,闲来煮茶,阳光下打盹,细雨中漫步,夜灯下读书,在这清浅时光里,一手烟火一手诗意,任窗外花开花落,云来云往,自是余味无尽,万般惬意。” 冬日里是山寒水瘦,风轻云淡,时光是缓慢的,人们放慢生活的节奏,品一杯茶,读一本书,悠闲享受冬日宁静时光,慵懒而唯美。
冬天是缓慢的。儿时乡间的孩子记忆里最深的屋头袅袅升起的道道炊烟,那炊烟如一棵树,徐徐缓缓长到云间里,有时也如人们散乱的头发,飘散不成形状,这时,我幻想拥有一把大大梳子,把一缕缕飘摇炊烟捋直。冬日是缓慢的,清晨,母亲在灶下生火做饭,灶口里柴火发出“噼噼啪啪”声音,锅里煮的山芋粥在缓慢蒸煮中发出实物的香甜。我喜欢见缝插针地往锅洞里加两个山芋,等火熄灭后,山芋还要吸收余温焐熟。等母亲从锅洞掏出熟透的山芋,我剥开黑黑的山芋,露出里面的一层焦黄色,一股清香顿时在屋子里飘荡开来。我慢慢品尝着锅洞烤熟的山芋,日子期待中让人怀想。
冬天是简洁的。花木萧条,日趋慵倦。山林中,树木枝叶落尽,没有了秋日妖娆曼妙,枝干虬曲的伸向灰色的天空。树长在现实的世界里,而高大树头扎根梦幻里,它们能接受万物重生的涅槃和繁华,而又能盛得下万物凋零后的寂寞和孤独。缓慢冬日里,大自然中的动物也深居简出了,很难见到它们出来活动的踪迹了。但是冬天简约而不简单,寂寥的画笔很难画出冬天的独特风骨,比如孤舟“独钓寒江雪”的蓑笠翁,风雪交加“柴门闻犬吠”的夜归人,寒夜里“寒夜客来茶当酒,竹炉汤沸火初红”的浪漫,冬日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”的雅趣,大雪重压之下的“挺而直”的高高向上的青松。只有你懂得冬天,热爱冬天,才能画出冬天的内涵和风韵来。
冬天是静美。在这样的浅冬夜晚,一家人围坐在熊熊炉火旁,时光慢慢地走,煮一壶淡淡的茶,读一本自己心怡的书,让庸常的冬晚在时光静静流淌……正如明朝诗人李攀龙的《杪秋登太华山绝顶》写道那样:“人间烟火,山河远阔;一念花开,一念花落,不求所有的日子,都泛着耀眼的光,只愿每一天,都有诗意的暖。一方静室,亦能修养心性;一杯清茶,亦能恬淡生香;一卷在手,亦能安之若素。淡品人间烟火色,任凭岁月染霜华,在红尘喧嚣中觅得一份清欢,心生淡然。愿你余生安暖,偏爱人间烟火!”喧哗浮世,我们渴望宁静和平淡,渴望生命的返璞归真。在一个个冬日的缓缓静美中,独享一份围炉夜读带来的娴然和快乐。
时光如水,岁月如歌,人生的每一天从晨起朝露开始,夕阳落下中悄然划过。我喜欢冬日慢煮时光,捡拾片片记忆中那些寒冷中让人温暖的瞬间,在浅冬日子慢慢地煮,慢慢地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