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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幽玉兰香

  小区的玉兰花开了,像落了一树的雪。

  有人在玉兰花虬曲的枝条下踱步,有人近前观赏这一树树打碎了的景泰蓝瓷片。打碎了的景泰蓝瓷片,落在枝头,沉甸甸的,每一片都细腻得让人心生怜惜。我真想伸手去摸摸这立起来的瓷片,又怕划伤了手指。

  果真划伤了指尖,枝头该多出一页紫红的花片。

  紫红的玉兰花多了一分贵气。白玉兰素雅,一朵朵白玉兰盛开在枝头,就是一朵朵打坐在枝头的莲花,白皙透亮,蕊里安坐着一个个吹弹可破的梦。那梦,碎裂开来,又是一朵莲。

  江南的玉兰花开得早,三月中旬,就已开白了。诗人李渔说,世无玉树,请以此花当之。众花之开,无不忌雨。真是的,此花一开,就得急急赏玩,若是落过一场春雨,这瓷片便易碎。

  车前子说,打碎的玉兰花瓷片上落着乌龙茶茶渍。

  落着茶渍的玉兰花片真好。赏玉兰花当有一盏茶。

  一盏茶,盈盈一握,而一树一树的玉兰花就站在窗外,大快朵颐的样子。我总觉得硕大的玉兰花开,不是开放,是开怀大笑。它们把隐藏在内心的话敞开胸怀说,说得大快朵颐。赏玉兰,就干脆搬一只木凳,安坐在树下,花就在头顶开放,手中的杯盏溢着茶香。茶香缕缕,清风几许,若是有一本旧书翻开在眼前,旧书的旧气跟着茶香,氤氤氲氲地飘。这样的景致,花的幽香从枝尖掉下来,落在杯盏中,钓出茶的香味来。

  花香能钓出茶香,也能钓出花中的故事来。

  相传很久以前在一处深山里住着三姐妹,大姐叫红玉兰,二姐叫白玉兰,小妹叫黄玉兰。一天她们下山游玩,发现村子里冷水秋烟,沉寂一片,三姐妹十分惊异,于是,向村子里的人问讯后得知,原来秦始皇移山填海,杀了龙虾公主,从此,龙王爷就跟张家界结下了恩怨,龙王锁了盐库,不让张家界的人吃盐,人们疾病缠身。三姐妹十分同情他们,于是决定帮大家讨盐。然而这又何等容易?在遭到龙王多次拒绝以后,三姐妹只得从看守盐仓的蟹将军入手,用自己酿制的花香迷倒了蟹将军,趁机将盐仓凿穿,把所有的盐都浸入海水中。村子的人得救了,三姐妹却被龙王变作了花树。后来,人们为了纪念她们,就将那种花树称作“玉兰花”,而她们酿造的花香也变成了她们自己的香味。

  一树花,能有这么温暖的故事,难怪人们叫玉兰花为迎春花、望春。多么娴雅的名字,望春好,一眼就能望到春天的气息,一转身,已是满目绿意,春花灿烂。清人查慎行在《满庭芳·玉兰》中说“阆苑移根巧耐寒,此花端合雪中看。”如此看来,雪中望春、迎春当是多么合时宜。雪中赏玉兰,仿若步出闺阁的少女,清纯中透着融融暖意。

  那年漫步江南,觅得玉兰花米粥,就透着一份清纯香气。

  主人用大米、小米、江米、莲子煮粥,熬熟后放入玉兰鲜花,食用时加入白砂糖。用小白勺轻轻舀起,就有一股花香泌人肺腑,入口,吸吮便化,加之砂糖的甜味,入喉后满嘴清香甜美。当然,用鲜虾仁、香菇、冬瓜煮汤,待熟透后加入少量玉兰鲜花,配之以料酒、胡椒粉、鸡精等佐料,出锅前用淀粉勾芡,一道味美绝伦的玉兰花三鲜汤就做好了。喝过了这样的鲜汤,再去喝鲜鸡汤,总觉鸡汤少了一味芬芳气。

  芬芳气好,芬芳气能钓出人的念想。

  立于北国的玉兰树下,念想江南的一味鲜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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